宋知秋初到岭南,便与父兄分府别居。
打耄耋馆开业以来,更是注意保持距离,生怕被有心之人利用。
所以,整个岭南,无人知晓宋知秋的真实身份。
只当她是哪家的落魄娘子,靠着祖上留下的几个破烂方子勉强糊口。
一开始的疏忽大意,让宋知秋起步飞快,抢了老牌商户一大半生意。
所以,有人盯上了她手里的方子,而且不止一人。
宋知秋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,好言相劝打发打算强占她秘方的管事。
却不曾,被人状告到县衙,称宋知秋乃家中罪奴。
众多美颜膏方和酿酒秘方,均是宋知秋所偷。
公堂升起来,不止宋兄惊了,状告之人也彻底呆住,只有宋知秋一人淡定应对。
从此,宋知秋知府之女的身份彻底藏不住了。
老牌商户遂改变策略,由强抢变成合作。
其实说的好听,还不是见宋知秋产业越做越大,心酸嫉妒,却又碍于身份不得不低头。
更有头脑灵活者,直接将拜礼送入知府衙门。
惹的宋知秋不得不放出话去,她名下的耄耋馆,和宋府毫无关系。
闹腾了近小半年,终于消停了几日。
宋知秋未免商户卷土从来,打着寻原料的名号出了岭南。
却不知,惹的一众商户更加心急如焚。
他们原计划下一步以原料拿捏宋知秋,达成合作的目的。
却不想宋知秋的无意之举,恰好破局。
这日天气阴沉,宋知秋如往常一般赶路,只想早点入城修整。
行至一荒蛮之地,被山后窜出的一众彪形大汉拦住去路。
并放言,只要命,不抢财。
宋知秋虽雇佣侍卫随行,到底寡不敌众。
不肖半刻钟,她被拽下马车,肩膀被砍一刀,深可见骨。
宋知秋趁其不备,脱下显眼的外衣,混入侍从队伍才得以脱身,跌跌撞撞往深山逃去。
虽说宋知秋这一年已经完全脱胎换骨,与那个被困在后宅的怨妇有天壤之别。
但到底身为女子,自幼娇养深闺,未曾有过如此惊险的经历。
才入山林,便跌倒在地,本就重伤的肩膀再次雪上加霜。
追兵在后,宋知秋顾不上缓解,扯下一节衣摆,粗粗包住肩膀,再次奋力奔跑。
追捕之人顺着血迹和脚印,轻而易举的追到宋知秋跌倒之地。
断定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,跑不了多远。
宋知秋慌不择路,跑丢了鞋子不说,还一脚踩中捕兽夹。
她疼的面色苍白,冷汗直冒,可只能紧紧咬着嘴唇,不敢喊叫出声。
每走一步都钻心的疼,比当初跳下假山疼千倍万倍。
宋知秋刹那间看开,什么儿女情长你侬我侬,远不及保命来的重要。
宋知秋一边挪蹭着找寻藏身之地,一边警惕身后追兵。
一个不慎跌入猎户挖的捕兽坑,若非她身材娇小,动作灵活,险些丧命于此。
看着坑里泛着冷光的倒刺,宋知秋只觉全身皮肉都疼,仿佛下一刻就要昏死过去。
可她不敢,昏过去她今日便只能命丧于此。
宋知秋费力扒出一颗地上的倒刺,紧紧攥在手里,警惕的盯着周围的一举一动。
起先只有几声鸟叫虫鸣,宋知秋跌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。
可她丝毫不敢放松,果不其然,她身上的鲜血,很快引来凶兽。
几匹恶狼眼睛冒着绿光,居高临下的盯着宋知秋。
围着洞口绕来绕去,多次尝试做出捕杀动作。
宋知秋心跳越来越快,手中倒刺越握越紧,直刺的手掌鲜血淋漓。
一瞬不瞬的盯着恶狼动作,生怕一个分神让它饱餐一顿。
很快,追捕宋知秋之人跟到此处,与恶狼对个正着。
宋知秋终于得以喘口气,其实前后不过一盏茶的时间,她却觉得比过去一年都长。
可她的危机并没有解除,困在捕兽坑里,无论哪一方获胜,她今日都会有来无回。
更何况,宋知秋已经身受重伤,即使侥幸爬出捕兽坑,她也没可能躲过此劫。
宋知秋想明白此事,直挺挺躺在地上,贪婪的看着漫天繁星,祈祷来世平安顺遂。
正在她支撑不住,慢慢合眼之际,坑里跳下一个高挑的身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