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宥礼被宋府不留情面的拒之门外,他盯着紧闭的大门,脑中一遍遍响起收尸二字。
他因为排斥亲事,碍于孝义反抗不得,便将怨气撒在宋知秋身上。
其实宋知秋同他一样无辜,却愿意全身心的接纳他。
可姜宥礼,受先入为主偏见影响,不止一次诅咒宋知秋“死”。
更是毫无人性的说出替她收尸。
如今这两个字,一笔一划都化作利刃,在姜宥礼心脏反复拉扯。
“那是国公府的世子爷吗?听说他亲手将结发妻子送去牢狱……”
“哼,什么妻子,当场签了和离书。老国公怎么养了这么一个无情无义之辈。”
姜宥礼听着来往宾客的窃窃私语,终于体会到宋知秋以往赴宴的感受。
那时自己不仅冷眼旁观,更是会作为一份子共同指责,当时的宋知秋应该很难过吧。
连天公都为她鸣不平,竟淅淅沥沥飘起细雨。
很快,宋府门口只余姜宥礼一行人。
与紧闭的府门相比,单薄又滑稽。
姜宥礼不顾下人劝阻,执意站在细雨里,连雨伞都被他打翻在地。
他私心里想着,在这里可以离宋知秋更近一些。
风光霁月的少年郎,不一会便与街上的乞儿一般狼狈。
姜宥礼站了整整一天,粒米未进,体力不支跌倒在地。
寒风裹挟着细雨,直往骨头缝里钻。
可姜宥礼丝毫不在意,比起心头空落落的不明情愫,对身体的摧残他丝毫不放在心上。
破晓时分,姜宥礼彻底昏死过去。
对此,宋府只当不知,姜宥礼被像个泥人般被送回府。
高热到不省人事,还惦记着回后宅。
亦是头一遭,呢喃低语了知秋二字。
李灵汐守了姜宥礼整整一天,又是沐浴更衣,又是端汤喂药。
却不成想姜宥礼褪热清醒的第一件事,就是将她推开。
“这里,你不要再来了。”
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冰冷,看向她的眼神也没有了往日的柔情。
李灵汐只当姜宥礼一时无法接受宋知秋死亡的事实,却不知他只是刚刚开始。
姜宥礼昏睡了一整天,宋知秋早已下葬。
他一遍又一遍巡视,一个摆件一个坐塌,都是宋知秋的影子。
姜宥礼闭上眼睛,眼前一次又一次重复宋知秋的一颦一笑,一举一动。
他红着眼眶将自己整个人缩进被子里,贪婪的呼吸宋知秋留下的味道。
一下又一下抚摸着床榻,企图找寻宋知秋留下的痕迹。
可床榻被褥在宋知秋离开那天,便被李灵汐换了。
连同宋知秋常常躺着等姜宥礼的那张贵妃榻,都被李灵汐吩咐送去厨下当柴火烧了。
好在宋知秋的首饰都是宫中常规赏赐,李灵汐不敢丢。
姜宥礼抱着首饰盒,将自己关在屋里。
不吃不喝不睡,只一遍遍摩挲这些宋知秋没来得及带走的首饰。
其实这些首饰,大多与宋知秋世子妃的身份不符,过于朴素小气。
只因但凡华丽大气一些的,都成了李灵汐的私有物。
可笑的是,只有一部分是李灵汐使手段抢占,更多的是姜宥礼亲手相送。
甚至有几支金钗,是他在宋知秋发髻硬拔了下来,然后当着她的面簪在李灵汐头上。
想到这里,姜宥礼举起尚且绵软无力的胳膊,连抽自己几个巴掌。
可又如何呢,宋知秋曾经受的伤害不会减轻半分。
“宥哥哥,我特意炖了当归乌鸡汤,给你补补气血。”
李灵汐扭着身子,娇羞柔美的走了进来。
眼中有对姜宥礼的心疼和小心翼翼,但更多的是兴奋和期待。
李灵汐在打扮上下了功夫,十分娇艳可人,与以往宋知秋的寡淡忧郁刚好相反。
往常姜宥礼爱急了她这番模样。
今日姜宥礼冷眼看过去,李灵汐如往常一般羞怯的低头,但姜宥礼未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小心思。
姜宥礼粗鲁的扯下李灵汐发间金钗,“滚,不许再来!”
李灵汐不可置信的楞在原地,咬着双唇欲语还休,“宥哥……”
话未说完,便被请了出去,连同那盏鸡汤一同被扔出宅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