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.
陆哲最终还是没有勇气亲自下粪池。
但他显然没有放弃。
第二天,我正在阳台给我的宝贝多肉浇水,就看到楼下开来了一辆抽粪车。
几个工人捂着鼻子,满脸嫌恶地围在那个井盖旁。
陆哲和林晚晚站在不远处,两人都戴着口罩,表情凝重。
林晚晚还是一身白裙,只是今天的她看起来更加憔悴,眼下两团浓重的黑青,像是几天没睡好觉。
她时不时地催促工人快一点,那焦急的模样,好像化粪池里埋着她家的祖坟。
我靠在栏杆上,饶有兴致地看戏。
很快,工人们撬开了井盖。
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瞬间冲天而起。
即使隔着这么远,我仿佛都能闻到那股味道。
楼下,林晚晚当场就吐了,吐得昏天黑地。
陆哲一边给她拍背,一边厌恶地皱着眉,催促工人快点干活。
工人们也是一脸菜色,但拿钱办事,只能硬着头皮把管子伸了下去。
抽粪车轰隆隆地响着,像一头贪婪的巨兽。
我看着林晚晚那狼狈的样子,心里一阵快意。
这就是你想要的“福报”,好好接着吧。
一个小时后,抽粪车终于干完了活。
两个工人穿着防护服,拿着长长的铁钳,视死如归地跳了下去。
楼下围观的邻居越来越多,对着陆哲和林晚晚指指点点。
“那不是12楼的陆总吗?他们家掉什么东西进去了?这么大阵仗。”
“听说是掉了个很重要的摆件,特地请人来捞。”
“什么摆件能掉化粪池里去啊?真是闻所未闻。”
林晚晚的脸在口罩后面涨得通红,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又过了半个小时,工人终于举着一个黑乎乎、黏糊糊的东西爬了上来。
那东西已经被秽物包裹得看不出原样,只隐约能看出一个人形轮廓。
但林晚晚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。
“是它!就是它!”她激动地冲了过去,也不嫌脏,就要伸手去接。
陆哲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:“晚晚,别碰!”
他从工人手里接过那个散发着恶臭的“观音像”,用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匆匆装好,然后拉着林晚晚落荒而逃。
那背影,要多狼狈有多狼狈。
我心情大好,哼着小曲回了屋。
我以为,这场闹剧到此就该结束了。
没想到,当天晚上,林晚晚就疯了。
她直接冲到了我家门口,披头散发,眼睛通红,手里死死地抱着那个用黑塑料袋装着的观音像。
那股恶臭,隔着门板都挡不住。
她疯狂地砸着我家的门,声音凄厉得像是午夜凶铃。
“苏颜!你开门!你给我开门!”
“你这个毒妇!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!你把我的好运还给我!”
我透过猫眼,冷冷地看着她。
她妆容全花,白裙子上也沾染了不明的污渍,整个人看起来像个刚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疯子,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清纯玉女的模样。
“苏颜!我知道你在里面!你开门!”
“哲哥已经被你害得住院了!你满意了吗?你这个扫把星!”
陆哲住院了?
我微微挑眉,有些意外。
看来这“屎运”的威力,比我想象的还要大。
林晚晚在门外又哭又骂,引来了不少邻居的围观。
我不想让事情闹大,影响到我爸妈,便打开了门。
门一开,林晚晚就像疯了一样朝我扑过来,扬起手就要打我。
我侧身一躲,她扑了个空,踉跄着摔倒在地。
那个黑色的塑料袋也滚到了一边,里面的“观音像”露了出来,恶臭瞬间弥漫了整个楼道。
邻居们纷纷捂住鼻子,一脸嫌恶地后退。
“你这个贱人!”林晚晚从地上爬起来,指着我破口大骂,“都是你!如果不是你把它扔进化粪池,哲哥就不会出事!他今天开车去公司的路上,被一辆洒水车当头浇了一遍,回来又被突然爆开的下水管道喷了一身!现在他全身过敏,躺在医院里!都是你害的!”
她越说越激动,竟然抱着那个肮脏的观音像,不管不顾地就要往我怀里塞。
“你把它拿回去!快供起来!把我们的好运换回来!快啊!”
我厌恶地后退一步,避开了她。
“林晚晚,你是不是疯了?你自己的男人倒霉,关我什么事?还有,这东西是你送给我的,现在已经是我的了,我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。”
我看着她怀里那个污秽不堪的泥像,冷笑道:“它现在吸饱了精华,可金贵着呢,我劝你还是自己好好留着吧。”
“不!我不要!”林晚晚尖叫起来,像是碰到了什么烫手山芋,一把将观音像扔在地上,“我不要这种运气!我不要!”
她抱着头,精神恍惚地蹲在地上,嘴里不停地念叨着。
“好运……我的好运都去哪儿了……我的孩子……我的富贵……”
她的声音越来越小,眼神也越来越涣散。
邻居们看着她这副疯疯癫癫的样子,议论声更大了。
“这林小姐是怎么了?受什么刺激了?”
“看着怪吓人的,要不要报警啊?”
我冷眼看着她,心里没有一丝波澜。
上一世,她夺走我的一切时,可曾有过半分心软?
我拿出手机,拨通了陆哲的电话。
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,陆哲的声音听起来虚弱又烦躁。
“苏颜?你又想干什么!”
“不想干什么,”我淡淡地说,“就是通知你一声,你的小青梅在我家门口发疯,你要是再不来把她弄走,我就只能帮你叫精神病院的救护车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