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佳摔门进屋时,我正把最后一道糖醋排骨封上保鲜膜。
她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,发出刺耳的吱呀声。
“你…”
她张了张嘴,目光扫过锃亮的茶几。
那上面她昨天乱扔的化妆棉,现在整整齐齐码在收纳盒里。
厨房的油烟机滤网甚至都透着金属亮光。
拖鞋也头对头,摆成30度角。
找不到可以挑毛病的地方,她转了转视线。
她的小房间开了一条门缝。
透过门缝看到里面的一地狼藉时,她直接撞开我冲了进去。
外套急得都快要勾倒茶几上的满天星。
“你疯了吗?”
尖叫声震地电视柜都晃了几下。
她捞起一堆碎纸片,神情恍惚。
“你是不是失心疯了?就一份提案而已,你把我的电脑也砸了,那里面的资料要恢复有多难你不懂吗?”
我靠在门框上看她,语气淡淡。
“你也知道恢复文件难?那你把我云端备份删掉的时候,怎么没想过我怎么工作?”
沉默的空气里,我猛地将离婚协议书甩到她脚边。
那几个刺目的大字,让她的声音突然卡在喉咙里。
她弯腰捡起文件的姿势像被按了暂停键,暗自喃喃了一句。
“我不都是为了你好吗?你为什么这样对我?除了我,天底下还有谁能够忍受你这样的脾气?”
她自顾自的黯然了一刻后,又立即气急败坏起来。
抄起地上的离婚协议书,就往房间走去。
墨水被大力打开,甩得桌上到处都是,签名的力道划破了三张纸。
协议书被大力甩到我脸上时,我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香水味,是结婚纪念日我送她的那瓶。
“离了我,你算什么东西?我倒要看看你这样的人,有什么样的人能够忍受?”
“连你妈都说…”
我轻轻落下自己的名字,笔迹很淡,和她用力的墨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签完之后我就转身回房收拾行李。
她却拦住我,指着满地狼藉,“电脑的钱赔了再走。”
我冷笑一声,甩出一张银行卡。
“放心,我还没废到那种程度,一分都不会少。”
她愣住,似乎第一次看清我的表情。
是冷漠,是厌倦,再没有从前小心翼翼的讨好。
多年来温柔体贴的照顾,与现在完全不顾情面的嘲讽一点儿也不同。
似乎现在才反应过来,我是真的要和她离婚了。
“等等…”
她难得产生了一丝无措。
声音发颤,伸手想拽我的行李箱,却被我侧身躲开。
悠扬的音乐在这僵持的气氛里响起。
她父母的视频电话突兀地打了过来。
程佳却像是抓住救命稻草,举着手机给我看。
“你现在这样走了,他们会多难过。他们年事已高,平时对你还那么好…”
她的眼眶发红,近乎哀求。
我看着她慌乱的脸,心脏仍会为之刺痛。
可这些年来,她每一次伤害后的道歉都像钝刀割肉,让我渐渐耗尽所有的期待。
在挣开她的手之前,我开口。
“离婚,有冷静期,在他们生日前我不会说。”
门关上的瞬间,程佳的声音彻底被隔绝在身后。
这一次,我终于亲手掐断了那根勒住自己喉咙的绳索。